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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脉通三代,京城最后一位名流黄永玉金粉银沙的名利场世界(下)

上一集,我们聊了刚刚去世的美术圈大师黄永玉的生平及家庭情况,得知他人生经历丰富传奇,从上世纪四十年代开始成名,是中国数一数二的木刻版画家,经历了时代的更迭,于八十年代开始,名誉和财富滚滚而来。

他的妻子叫张梅溪,生于将军之家,二人生育两个孩子,分别是长子黄黑蛮和女儿黄黑妮。两个孩子都从事艺术,并且分头照顾父母的晚年生活。

黄永玉之所以在艺术圈和名利场那么备受拥戴,不仅仅因为他的艺术成就,还因为他在圈中的地位,以及强大的人格魅力——堪称“传奇”。

因此无论是艺术圈还是娱乐圈,无论是政界还是商界,大家都喜欢和黄永玉攀上交情,而他呢,也非常热爱交朋友,“黄永玉”这三个字也渐渐成为某种镀金的象征,仿佛谁能和黄永玉来往,就进入了某个圈层。

▲黄永玉晚年日常,无论出现在哪里都是人头簇拥,名人荟集。

一个人朋友圈强大,被人追捧,在名利场上被奉作上宾,当然是有许多原因的,咱们今天来唠一唠黄老爷子的打通上下三代人的人脉圈,他的财富,以及他的社会地位。

被大师提携,善把握机会

黄永玉出身于小县城的小康家庭,父母是教师,十二三岁就出来谋生,一度只是个靠手艺吃饭的底层小青年。

他从一个普普通通的小编辑、小画匠、小教员(1942年任江西江西信丰民众教育馆的教员),后来变成蜚声全国的知名木刻版画家,当然少不了一个大人物的拉帮,那就是他的表叔沈从文。

▲1950年二人摄于北大教授宿舍楼前。

沈从文的母亲是黄永玉爷爷的妹妹,到了黄永玉这一代就真的是表叔了,这层亲戚关系说近不近,说远不远,但是沈从文和黄永玉的爸爸黄玉书关系却非常亲密。

两个表兄弟,一个喜欢文学,一个喜欢美术,年龄也相仿,是整个家族里最投缘的兄弟。1922年,两个年轻人相约从湖南凤凰去常德,住在同一客栈,据说就在那时黄玉书遇到了黄永玉的妈妈杨光蕙,陷入热恋,沈从文亲眼见证了二人的恋情,还替黄父写情书。

关于黄玉书的这一感情进展,沈从文说得颇为生动形象:“表兄既和她是学美术的同道,平时性情洒脱到能一事不做整天唱歌,这一来,当然不久就成了一团火,找到了他热情的寄托处。”

更有意思的是,沈从文说他开始替表兄写情书。每天回到客栈,表兄就朝沈从文不停作揖,恳请他为自己向杨姑娘代笔写信。沈从文在湘西从军期间,曾是长官的文书,代为起草文件,偶尔还为人书写碑文。谁想到,在走进文坛之前,他竟是在这样的情形下开始了文学写作的预习呢?

——2015年《广州日报》刊登:《沈从文见证黄永玉父母的爱情》

沈从文成名于上世纪二十年代,人生履历简单概括如下:

他1923年进入北京大学旁听,同时练习写作。1924年开始发表作品,并结识郁达夫、徐志摩、林宰平等人;1928年发表第一篇小说《福生》;1928年来到上海,与胡也频、丁玲三人自筹资金创办了《红黑》杂志;1934年写出了大名鼎鼎的《边城》,成为中国最著名的小说家之一,与徐志摩、鲁迅齐名。

▲图为1978年丁玲和黄永玉合影。摄影者是吴祖光的儿子吴钢。丁玲和沈从文在上海办杂志,是志同道合的老友。图源水印。

因此,黄永玉从江西前往上海的1946年,正是沈从文最辉煌、事业最为蒸蒸日上的时期,黄永玉的事业起飞,和这位表叔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,就好比马思纯之于蒋雯丽,用现在的话说,黄永玉的出道堪称是“文二代”。

沈从文最初为黄永玉的才华所叹服,他写道:

抗战到第八年,和平胜利骤然来临,睽违十年的亲友,都逐渐恢复了通信关系。……

忽然有个十多年不通音问的朋友,寄了本新出的诗集。诗集中用黑绿二色套印了些木刻插图,充满了一种天真稚气与热情大胆的混合,给我崭新的印象。不仅见出作者头脑里的智慧和热情,还可发现这两者结合时如何形成一种诗的抒情。

欣赏其年少有为,因此召唤黄永玉来到上海,并且建议他改名,从本名“黄永裕”改为“永玉”,意为永远光泽明透。并且给予他诸多机会,比如黄永玉为表叔最重要的作品《边城》创作了两幅木刻作品:

▲1947年黄永玉为《边城》创作的版画《翠翠与爷爷》。

▲1947年黄永玉为《边城》创作的版画《花环》。

从1928年起,沈从文在教学之余,还兼任了《大公报》、《益世报》等文艺副刊主编,所以1948年黄永玉离开上海,去了香港,找的第一份工作就是香港《大公报》的美术编辑。

▲1949年8月香港《大公报》副刊发表沈从文长信《我们这里的人只想做事》。

在一定程度上说,沈从文的朋友圈也成为提携黄永玉的骨干力量,成就了黄永玉的朋友圈。

比如黄永玉最好的朋友是漫画家、书法家黄苗子和郁风夫妇,其中郁风就是郁达夫的侄女,而郁达夫和沈从文关系亲密,沈从文初到北京穷困潦倒时,是郁达夫接济了他。

此外,沈从文在西南联大时有个“诤友”叫查良铮,也就是诗人穆旦(王小波最崇拜的诗人)。当年查良铮嫌弃沈从文只有小学学历,不配当西南联大的教授,俩人还闹过恩怨,后化干戈为玉帛。

查良铮有个更著名的叔伯兄弟叫查良镛,也就是大名鼎鼎的金庸。而金庸母亲徐禄是徐志摩的堂姑妈,金庸是徐志摩表弟,徐志摩和沈从文亦是亲密好友(1929年,经徐志摩推荐,小学未毕业的沈从文才被吴淞中国公学校长破格聘为该校讲师)。

这一圈子转下来,敢情都没外人,黄永玉有表叔这一脉大文豪的人际关系,无论在上海还是在香港都有贵人扶持,他到了香港《大公报》后,做得顺风顺水,和金庸也很快成为同事,后来也一直延续着交往。

▲1951年黄永玉在香港冯平山图书馆举办人生中第一个正式的个人画展。

▲黄永玉、金庸1993年再相逢。

▲2012年《大公报》110周年报庆时,黄永玉画了一幅《彩荷图》相赠,并称自己是“大公报的小兵丁”。

当然,黄永玉也是在沈从文的建议下,1953年回到北京,成立中央美院版画系,由讲师做起,后来成为副教授、教授。

五十年代初期,二人在艺术上和文学上的交流逐渐增多,黄永玉得到了沈从文的诸多提携。

1954年,黄永玉迎来人生中最大的一个机遇就是接受当时外文局的邀请,为叙事长诗《阿诗玛》创作木刻插画,这其中就是沈从文的介绍。

两年后,黄永玉精心创作出了套色木刻版画《阿诗玛》,同年在北京故宫博物院展出,因此一举成名。

▲这组木刻作品10副一组,包括《阿诗玛像》《吹口弦》《织布》《射箭》《公房》《打虎》《阿诗玛在牢中》《她被水冲走了》等。

▲《阿诗玛》部分作品欣赏。

1957年黄永玉出版的插图集《阿诗玛》,题签的是沈从文,而且用不大常见的隶书。

1960年沈从文出版《龙凤艺术》,封面上的苗族妇女速写则是黄永玉画的。

叔侄二人密切合作,在文坛和画坛都是佳话,诞生了一些合作的佳品。但这段经历后来充满了痛苦,黄永玉和表叔一起在文革中被批斗,二人都过着苦不堪言的生活。

不过黄永玉和沈从文都有着一种乐观精神,黄永玉曾在《我的表叔沈从文》中这样回忆:

卡夫卡说过“要客观地看待自己的痛苦!”沈从文对待苦难的态度十分潇洒。

“文革”高潮时,我们已经很久没见面了,我们各人吃着各人的“全餐”(西餐有开味小菜,有汤,有头道菜,二道菜,有点心,有咖啡或茶)。忽然在东堂子胡同迎面相遇了,他看到我,他装着没看到我,我们擦身而过,在一瞬间,他头都不歪地说了四个字:“要从容啊!”

“要从容啊!”这几个字包含了多少内情。也好像是家乡土地通过他的嘴巴对我们两代人的关照、叮咛、鼓励。

▲文革时期的沈从文和黄永玉一家。

文革之后,一切向好。黄永玉在八十年代迎来事业的再度起飞,而沈从文则一直处于半封笔的状态,在研究所做研究,除了写出一部《中国历代服饰研究》,没有进行任何文学创作,黄永玉也说,十几年来,再也没有和沈从文谈过文学。

在沈从文的生命后期的八十年代,黄永玉陪伴他很多时刻,二人一同回到凤凰老家,在当年读过书的小学里回忆往事。

▲1982年,沈从文黄永玉叔侄二人,在就读过的母校文昌阁小学前合影留念。

▲在黄永玉的陪同下,沈从文在文昌阁小学听课。

沈从文1988年病逝于家中,享年86岁,临终遗言:“我对这个世界没有什么好说的。”

不过,据多方媒体透露,就在沈从文去世的当年,他被提名了诺贝尔文学奖,并且评委会已决定颁奖给他,可惜沈从文不幸去世,因此也就不了了之。

曾任诺贝尔文学奖评委会主席的佩尔·维斯特贝里在2012年回忆称,他在加入瑞典学院前,知道沈从文“非常非常接近获奖,但是他不幸去世了”。

▲家人回到凤凰将沈从文的骨灰撒入沱江,魂归故里。

▲黄永玉在沈从文墓地题写碑文:一个士兵要不战死沙场便是回到故乡。

叔侄二人都有着传奇的人生经历,而沈从文在文学界的地位,对于黄永玉来说,更是一种隐形的财富,人们常常把两个人一同提及。

在沈从文的口中,黄永玉是个聪敏开朗的青年,1979年10月14日沈从文专门著文谈及黄永玉。他写道:

永玉为人既聪敏能干,性情又开阔明朗,对事事物物反应十分敏捷,在社会剧烈变动中,虽照例难免挫折重重,但在重重挫折中,却对于自己的工作,始终充满信心,顽强坚持,克服来自内外各种不易设想的困难,从工作上取得不断地突破和进展。

生命正当成熟期,生命力之旺盛,明确反映到每一幅作品中,给人以十分鲜明印象。吸收力既强,消化力又好,若善用其所长而又能对于精力加以适当制约,不消耗于无多意义的世俗酬酢中,必将更进一步,为国家作出更多方面贡献,实在意料中。进而对世界艺术丰富以新内容,也将是迟早的事。

黄永玉对这位表叔更多的是崇拜感激之情,他曾说“沈从文是我人生的标杆”,在沈从文去世多年后,他写下《我的表叔沈从文》,又用一种平凡质朴的语言来形容他:

如果硬要把文化和宇宙天体联系起来的话,他不过只是一颗星星,一颗不仰仗什么东西而自己发光的星星。

如果硬要在他头上加一个“非常”的形容词的话,他是非常非常的“平常”。他的人格、生活、情感、欲望、工作和与人相处的方式,都在平常的状态运行。老子曰:“上善若水”,他就像水那么平常。永远向下向人民流动,滋养生灵,长年累月生发出水滴石穿的力量。

所以他也派生出这样的一些话:“写一辈子小说,写得好是应该的;写不好才是怪事咧!”

2015年6月,92岁高龄的黄永玉为新书“沈从文与我”签售,沈从文的两位公子沈龙朱、沈虎雏也到现场给表哥捧场。

▲1938 年,沈从文的妻子张兆和与两个儿子沈龙朱、沈虎雏。

到了沈从文的儿子沈龙朱这一辈,和黄永玉平辈,交往也多,沈龙朱自幼喜欢画画,高中时跟着表哥黄永玉学过一阵子素描,有绘画功底,打算报考美院,后改学工科,就读北京工业学院(现北京工业大学)。

后因为父亲的历史问题,蹉跎了年轻的岁月,在北京工业学院当了二十多年的钳工,中老年时期专业养植花卉,一生的成就比起父亲来就差远了。

▲沈龙朱画的《当年巴金》。

可以看得出,相比起沈从文的高洁、内敛、甚至沉默,黄永玉是另外一种性格,他开朗,潇洒,喜欢天马行空,喜欢交朋友,也善于抓住机会。

他在画《阿诗玛》之前,经由李可染介绍,主动拜访了当时的美协主席齐白石。二人是湖南老乡,齐白石出生于湘潭,相谈甚欢。一个月后,黄永玉便将套色木刻版画作品《齐白石像》送到齐家,齐白石甚为开心。

▲齐白石1953年他被选为中国美术家协会主席,图为1954年黄永玉拜访齐白石,摄影李可染。

▲齐白石看到这幅画非常喜欢,现场在此画上作了提拔:“齐白石像 永玉刻 又请白石老人加题 年九十四矣”,然后加盖朱文的“木人”、白文的“齐白石”和大印“悔乌堂”,这是黄永玉和齐白石合作的唯一一件作品。

黄永玉晚年还在书里写过这段轶事,笑称齐白石家的花生都是变质的,月饼里还长虫子。

▲摘自黄永玉《比我老的老头》。

黄永玉也曾和钱钟书夫妇做过短暂的邻居,据他回忆,黄永玉对二位恭敬有加,常常带着家乡特产去登门拜访。

▲摘自黄永玉《比我老的老头》。

在成名的道路上,大师的欣赏与提携,不可多得的机遇,是至关重要的因素。

同辈之谊:交往的全是大咖

除了大师,黄永玉在事业腾飞的过程里也认识了很多同辈好友,这些人后来大部分均成为业界大咖,也进一步扩展了黄永玉的人脉关系网。

黄永玉的同辈好友,主要来自于两个经历。

首先就是1946年他去上海之后结识了一大批进步画家,这群画家大多数是围绕着中国最早的美术院校“上海美专”而形成的艺术家大圈子,比如潘天寿、林风眠、潘玉良、傅雷、李可染、董希文、李骆公、赵无极、程十发、木心等。

▲最早的“上海美专”。

▲1935年底,上海美术专科学校第17届西画系的师生与一位裸体模特拍摄了一张合影,这“惊世骇俗”的合影成为上海美专历史上最为著名照片之一。我们曾经写过的巩俐饰演的潘玉良也是这个圈子里的画家,她当年也因为画裸体女人西洋画而被受到质疑和抨击。

黄永玉说他结婚时的介绍人就是张乐平和陆志庠(xiáng),这两个就是典型的上海进步画家,那时漫画与木刻不分家,统称为“漫木”。尤其是画“三毛”的张乐平,是“抗战漫画宣传队”骨干力量,辗转各地,黄永玉和他初识在赣州,非常投缘,以兄弟相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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